图为族人正在山上寻找佘玄墓志

图为族人正在查看佘玄墓志

《皇明驭倭录》记载，佘玄、莫抑均因抗倭有功得到赏赐，两人的名字被写在了同一条记录中

明朝嘉靖年间（公元1522年-1566年），我国东南沿海屡遭倭寇荼毒，为祸之烈前所未有。面对来犯之敌，海疆军民奋起抵抗，书写了可歌可泣的历史篇章。当时，一位名叫佘玄的柳州人，曾多次领兵作战抗击倭寇。近日，随着佘玄墓志的发掘出土，有关他的抗倭故事，终于又鲜活丰满地呈现在世人面前。

兄弟皆有抗倭功绩

提到柳州佘氏，熟悉地方文史的读者都知道，在备受后世尊崇的明代“柳州八贤”中，来自这个家族的佘勉学、佘立父子就独占两席。而且，佘家还是柳州本地最负盛名的书香门第——自明宪宗成化年间（1465年-1487年）起，这个家族连续5代科场奏捷，直系血亲父子相传，进士、举人不胜枚举，可谓门庭显贵，代有才人。

佘玄生于明正德九年（1514年），在佘勉学的4个亲生儿子中排行老二。嘉靖十六年（1537年）、十九年（1540年），他和哥哥佘亶先后考取举人功名，后来分别当过通判、推官。

幺弟佘立是在佘玄中举那年降生的，小时候哥哥就是他的老师。长大后，这个老弟也没有辜负哥哥的栽培和家族的期望，他先是在全省乡试中轻取头名成为广西解元，接着又在京城殿试中，以名列“天下第七”（二甲第四名）的优异成绩高中进士，是古代柳州科考成绩最为拔尖的一位学子。

据旧志记载，佘立为官“清贞耿介、守己不阿”，不论人品、官声都广受称颂。他还曾以“国防部副部长”（兵部侍郎）身份，在明朝万历年间（1573年-1620年）的攘倭援朝战争中立功获赏，此事至今传为美谈。

与弟弟佘立相比，佘玄的抗倭功绩就很少有人知道了。此事散见于《皇明驭倭录》、《嘉靖倭乱备钞》、《江南经略》、崇祯《吴县志》等历史文献，在《明世宗实录》中也能找到他因抗倭有功而得到朝廷赏赐的记录，但在柳州及广西本地旧志中却没有只字提及，所以一直湮没无闻，家乡父老几乎无人知晓。

围剿歼灭“最强倭寇”

那么，佘玄其人到底有过什么样的抗倭事迹呢？来看看史书上的记载吧——

嘉靖三十四年（1555年）六月，一股倭寇在浙江宁波的象山县登岸，随后流窜奉化、宁海、上虞等地，在绍兴城东的高埠镇被明军包围。当时，倭寇已经“困于绝地，几尽毙”，可是明军的一个大意，却放跑了其中最为凶悍、狡猾的100多个亡命之徒。

这股逃倭一路奔窜，向西途经杭州城外，来到了严州府的淳安县境内。这时，倭寇因为沿途战损，只剩下了60多人，但他们却摆脱了明军的围追堵截，翻山越岭到了徽州歙县。由于内地守备松懈，倭寇如入无人之境，先后流劫绩溪、旌德、泾县、南陵、芜湖、当涂、江宁等地，出现在了大明陪都南京城的外郭城下。

当时，倭寇还剩53人，南京守军却紧闭城门，不敢应战。于是倭寇沿着外郭城墙，经大安德门、小安德门、夹岗门、铺岗等地，趋秣陵关而去。紧接着，又途经溧水、漂阳、宜兴、无锡，到了苏州城西北面的浒墅关一带，才遇上能够给予他们沉重打击的明军部队。

据《明世宗实录》记载，这股倭寇在80多天里“经行数千里”，杀死、杀伤官员、兵士、百姓四五千人。最终，在苏松巡抚曹邦辅的亲临督战之下，明军部队在苏州府境内连番追击、合围歼敌，将最后53名凶悍倭寇“荡灭无遗”。

近些年来，相关话题多次引发网络热议，甚至有网友冠之以“史上最强倭寇”之名，而在当年参与围剿并最终全歼强敌的明军官兵中，就包括了柳州人佘玄（时任苏州府通判）率领的一支战队。

夫人病逝带丧杀敌

不过，古籍文献中有关此次抗倭作战的记载都较为简略，佘玄的名字，也只是被提到而已，并没有太具体的描述。佘玄墓志的重新发现，不仅更为详细、生动地描绘出了他在此次抗倭作战中的英勇形象，还记载了他在苏州府通判任上与倭寇周旋、战斗的其他事迹，很多内容都是首次为世人所知。

据了解，佘玄墓志铭是在柳州市鱼峰区一个村子附近的山上被发现的，有村民上山看到后，拍下照片发到本地一些微信中，引起佘氏族人的关注。他们仔细识读碑面文字，确认那是佘玄墓志之后，找到了拍摄照片的村民，并于6月12日将该墓志带回保存。

墓志全文共1300多字，为佘玄长子澄之所撰。文中提到，佘玄投身到歼灭“史上最强倭寇”的战斗之前，他的夫人刚刚不幸病逝，佘玄强忍丧妻之痛，来不及料理后事就披上戎装，带领兵士上了前线。

“时，当道巡抚曹邦辅以军令付先君。先君亲临战，所以攻虏寇盖以五六（次），而倭寇五十余人尽为所获。”墓志中这段有关佘玄带兵抗击倭寇的记载，要比相关文献中的描述更为详尽，令人不禁对其肃然起敬。

战事结束后，佘玄受到朝廷重赏：“圣恩颁赐二次，赏银二十斤”。但是，这也无法弥补佘玄失去爱妻的痛苦。直到第二年，他才向自己的上司长官请了假，“顺差回柳”处理夫人的丧事。在送别夫人的灵堂上，佘玄贴出了“我有余年，誓不再娶”之句，情真意切，字字动人。

轶事钩沉鉴古资今

墓志还提到，佘玄在苏州府所辖的嘉定、太仓、吴江等地，也曾多次与倭寇战斗、周旋。

在嘉定县的守城战斗中，“倭寇临城，猖獗殊甚，未审何几。先君亲领家丁相战，临危者殆非一二”。此战，由于佘玄布防周密，“众寇皆知警惧，后各四散”，此后好几个月都没有再敢前去侵扰。

另外一次，佘玄在公差途中经过太仓，突然警报大作：倭寇来袭，并且已经杀至境内！情况紧急，佘玄只好进城避险，然而城外还有许多百姓不断涌来，城门却要马上关闭了，怎么办？佘玄没有坐视不管，他下令用绳子提吊，将来不及进门的百姓都救进了城里，而他自己的随身行李和书卷却留在了城外，连同他乘坐的船只一起，被倭寇“焚之尽空”。

还有一次，佘玄前往吴江县部署抗倭战备，发现当地“城郭崩坏四十余丈”，而倭寇就在附近活动，距城只有三四十里。万分危急之中，佘玄亲自督工修城，城中百姓也纷纷出手相助，“不日而城郭完备，该邑得以无虞”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同时期的柳州籍进士莫抑，当时也在苏州府任长洲县知县一职，他与佘玄一道，参与了当时的抗倭战斗。在《明世宗实录》上，他和佘玄的名字，被写在了同一条立功受赏的记录中。

或许正是因为这段并肩抗倭的特殊经历，促成了佘、莫两家的一段儿女姻缘。据佘玄墓志记载，他的长女，后来嫁给了莫抑的第四个儿子。柳州城的两大名门，成了亲家。

佘玄墓志还记载了许多轶事，例如他用多出来的钞关船税创立余积库，用来充助抗倭军饷等。

本地文史学者刘汉忠认为，佘玄的这些事迹，都是非常好的爱国主义和廉政教育素材，值得继续深入挖掘。

(今报记者王剑 文/图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