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路凌云——茶乡行

    物华天宝、人杰地灵之说，与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”相辅相成。当地风物的美好，只有身在其中方能品味。我最早知道凌云，便是因为它是广西著名的产茶胜地，又被称为“中国白毫茶之乡”。

    凌云是个很小的县。县城两条主要街道交叉处，赫然可见一只倾斜着的巨大砖红色茶壶，底座上刻着5个大字：天下第一壶！旁边伫立着一高一低两个圆圆的大茶杯。每当节庆，茶壶里的清水喷涌而出，全部流入茶杯之中，精巧又气派。这个大茶壶是凌云的标志性景观之一，游客来凌云，总要在这里合个影，不见大茶壶可不算到凌云。如果你有时间，还可以去看看著名的“茶山金字塔”。茶山连片1万余亩，大大小小几十个山头都被开垦成梯田，一望无际，种满了白毫茶，远看犹如一座座绿色金字塔，气势恢宏。在“金字塔”顶静待日出，更有恍如隔世之感。

    白毫茶，指的是叶片上有白色绒毛的茶。刚接触时，我这个西北人百思不得其解，一直问人家：“白毫茶究竟是红茶还是绿茶？是发酵，半发酵还是不发酵茶？”问得大家都笑起来。后来才明白，白毫茶是一种茶叶的种类，或者说是一种原材料的名称，就和我们说的面粉可以做成各类面制品一个道理。品质优越的白毫茶可以做成绿、红、黑、白、黄等各种茶叶，各具特色。我井蛙之感顿生，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我最喜欢的是凌云红茶，茶汤红亮无杂质，香气清灵，入口并无苦涩之感，一改我对红茶的刻板印象。我刚来凌云时，好几个晚上辗转难眠，睁眼到天亮，本以为是心事郁结、愁肠百结所致，感伤了好久，最后被当地朋友一语道破：“你晚上红茶喝多了吧！”仔细想想，恍然大悟，这才知道凌云红茶的厉害。凌云白毫茶的茶多酚含量非常高，抗氧化、防癌症效果明显，这里的长寿老人很多，而且大都有喝茶的习惯。

    凌云现有99家茶企，县里为了推动茶企发展，还专门成立了一个茶叶办。这些茶企多是当地人创办的，借助于当地的有机茶叶资源，生意兴隆。经常在县里碰到一些老板，一聊起来便发现，他们一般都有自己的茶叶公司。在广西颇负盛名的凌云“浪伏茶业”，就是政府支持多年的一个较大规模茶企。它有自己的茶场，茶场附近有很多树龄千年的古茶树，最大的一株高12米，非常壮观，而且这棵树到现在还在产茶，可谓劳苦功高。我们这届驻村第一书记中，有好几位所在的村子里第一大产业就是茶叶，如泗城镇的平林、加尤镇的百陇等等，每个村足足有好几千亩的茶园。这些村和茶企老板用“企业+合作社+农民”的方式合作，一方面增加了集体经济收入，另一方面也让茶农有了稳定收入。茶企老板通过指导农民种茶、采茶，也保证了高质量的茶叶来源，皆大欢喜。

    凌云人爱茶，“可以食无肉，不可饮无茶。”在县城，基本每家都有泡功夫茶的茶具，不少人还是品茗高手，家中珍藏了各地的茶叶，随随便便就能讲出许多品茶的道道来。在农村，稍微讲究一点的家庭多用当地红茶待客，哪怕是普通品级的茶叶，泡出的茶汤都非常清香。此外，凌云人还经常把茶叶用于烹饪当地佳肴，推出一些诸如茶香鸡、茶香骨、茶香鸭等特色菜肴。“茶乡”之名不虚传，只有深入此地才会有这种感觉。

    据说，全县有近1/5的人口从事与茶叶有关的工作。在凌云两年多，每当看到那一丝丝清爽干净的茶叶，闻到那熟悉的茶香，我总会想起那些以茶叶为生的人们。农人背着茶篓在田间忙碌，晒得黝黑。炒茶时节，茶工用粗糙的大手一遍遍翻炒着绿色的茶叶，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。而商贩坐在铺子里，面前摆着偌大一个竹盘，堆的是新炒的茶叶，一点点把茶装进自家品牌的包装袋里，等待识货的客商挑选。虽然凌云处江湖之远，但凌云白毫茶从来都不是庙堂之上的阳春白雪，而是寻常百姓家的春华秋实。古城茶香悠悠，透着茶文化中的安静与平和。因为茶，这个千年州府依然在用它的方式和外界发生联系。每年的采茶季，它牵动的都是无数凌云人的心，清明前后的采春茶更是凌云茶界的第一大盛事。

    今年开春早，茶芽萌动也早，很快春茶就要在清明时节上市了。无数人的心弦将因为白毫茶被拨动起来，期待着，兴奋着，忐忑着。就这样，每个春天，凌云人都在静待那份绿色丰收的喜悦。

（路 艳）